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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恶毒”两个字,于司徒静这样奉体面高贵为尊的人来说,无疑两枚子弹。从亲儿子口中说出,更让司徒静感到恍惚。“恶毒?”司徒静沉沉地重复了一遍,“宁霄,你在说你母亲恶毒?如果我恶毒,陈定舟又算什么?”
“我没有一天认为过陈定舟是什么高尚的人。”陈宁霄凉薄漫应:“很高兴你现在让我知道了我父母两个都病入膏肓。”
程岩岩听得心惊肉跳,但感到了掌心的扯动。她扭头看去,发现少薇双目无比澄澈地看着她,对她做唇形:“走。”
程岩岩明白过来,她在维护陈宁霄的隐私,或者说这个男人生命里最深最无法示人的伤疤。
她没再坚持,跟少薇一同离开转角。
司徒静的声音渐淡了。
程岩岩长呼出一口气,对今天原本可能发生的事隐隐约约有了猜测。而少薇也懂了为什么她会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。
“陈宁霄让你看着我,不要给我一个人待着的机会,对么?”
“对啊。”程岩岩笑,“你消失的那阵子,我心都要跳出来了。现在算是完成任务了么?”她略带玩笑之意,但其实认真端详着她眼眸深处:“你看上去跟刚刚判若两人了已经。”
少薇点头。
“哎算了。”程岩岩交握双臂,“我还是等他来交接吧,我可不想功亏一篑。”
少薇没多费口舌说服她,只是笑了笑,脚下略快:“那你等我一下,我想……”
程岩岩:“?”
少薇开始匆匆,循记忆直奔游廊尽头洗手间,字眼掉在她身后:“吐。”
“……”
到了洗手间门口,却见一张黄色警示牌立着,有个剃寸头、身姿挺拔的小伙立在门口,伸手拦她:“请止步稍等。”
少薇以为里面在进行维修清洁工作,双唇紧闭咽下肠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,冲他摆摆手,意思是自己忍不住了。孰料小伙拦得坚决,目露精光,甚至想呵斥她。
“让她进。”随后赶来的程岩岩道,“我负责。”
她讲话竟管用。小伙迟疑一下,往一侧让开。少薇手捂唇冲进去。
里头传来一声压低的惊慌女声,应该是被她的擅闯惊到了。
少薇与里面的贵妇人匆忙错身,目光微微交锋,没能讲任何一句话,径直冲进
了其中一个隔间。
惊天动地的呕吐声。
都吐干净。吐干净过去三天自己的人不人鬼不鬼,吐干净司徒静的蛊惑、背叛和利用,吐干净自己竟动过伤人念头的恶心恐惧。吐得越厉害越觉得要窒息晕厥过去,她越觉得自己像一只布袋子,被彻底地翻转过来、清洗干净。
整洁芳香得不像洗手间的洗手间,因为她的动静而回归到了洗手间本身。停立在洗手台边的贵妇人,目露不悦,嘴角下压。
马桶的抽水声响起。少薇看着洁白陶瓷壁上的水漩,目光渐渐聚焦回来。她仍旧手撑膝缓了会儿,确定没有恶心感了,方才起身出隔间。
洗手台边,铬色水龙台被压下,流水声停,优雅的贵妇抽出擦手纸,动作慢条斯理且优雅,眉心蹙的弧度很刚好,既不不破坏她的优雅,又能让旁人阅读出她的不悦。
人这种生物,早已在千年的阶级社会中被训练出了本能直觉。少薇已嗅出不对劲,知道这洗手间不是在维修,而是为眼前这女人关闭。但幸好,现代社会人人平等,事已至此,她除了略含抱歉地冲对方抿唇笑笑,也没什么能表示的了。
没想到,有时候自觉平等,对某些人来说也算冒犯。妇人